蒼桑之黎明文學天地BLOG

　　城外的竹子樹林裡，五名男女坐在石上聊天，等待約好要集合的友人前來。

　　沒多久，熟悉的喊聲傳來。

　　五人回頭，招手回應。

　　連東拉著無聲，與七月一起來到等待的隊友面前。

　　「我還以為你忘了約好要去解任務了呢。」身穿綠色騎士套裝，留有一頭金髮馬尾的男子，同時也是這團隊的帶頭隊長「柳命」挑眉說道。

　　「抱歉抱歉，想說約定的時間還沒到就和七月在城裡玩玩。」連東雙手合掌，面帶歉意的苦笑。

　　「誰輸誰贏？」一身白色長裙洋裝，留著太陽金包頭髮型的少女「雛夜」好奇問。

　　「想也知道肯定是小七輸。」身穿紫色武俠裝服，黑髮馬尾裝飾著漂亮金鳳髮簪，「一鳴驚人」手肘靠在雛夜的右肩，肯定笑道。

　　「咿！就算是實話，從妳嘴裡說出來就是怎麼刺耳。」七月掏掏耳朵，一臉不耐。

　　一鳴驚人攤手聳肩。

　　一襲銀色盔甲，下巴有條疤痕的黑色短髮男子「橘斯吉」以及身穿黃白色調寬鬆褲裝，淺灰髮色的男子「星辰星」也上前和遲來的夥伴打招呼淺聊。

　　「跟你們介紹一下，這是無聲，剛剛在城裡認識的新朋友。」連東將躲在他身後的無聲拉到前方，互相介紹認識。

　　「無聲，他是柳命，是我們隊伍的隊長；還有他們是一鳴驚人、雛夜、橘斯吉和星辰星。」

　　無聲用彎腰行禮表達頭一次見面的打招呼。

　　無聲的身高只到連東的胸前，約不到一百六十公分左右，算是嬌小身材，臉蛋也是巴掌臉的清秀，配上那身蛋糕裙就是怎麼看怎麼可愛。

　　「喔～」五個人眼睛閃亮閃亮的盯著無聲瞧，其中，雛夜更是往前來到無聲面前，蹲下。

　　雛夜雙眼緊盯著無聲的裙襬看，下一秒，雙手毫無預警地抓住無聲的蛋糕裙就是往上猛地一掀──

　　揚起一個小弧度的裙襬被四隻手同時壓下！

　　攔截成功的連東和一鳴驚人手還停在壓下動作，驚魂未定的大口喘氣。

　　終於意識到雛夜剛竟出手掀她裙子，無聲慌張的往後一退。

　　偷襲失敗，雛夜不甘心的握拳晃道：「差一點就能看到了，你們這兩個破壞我和小褲褲重逢的惡人……嗷！」

　　頭頂被人重重一敲，雛夜停下會讓整個團隊丟臉的話語，發出低鳴，壓著頭喊疼。

　　雛夜有個在朋友圈裡眾所皆知壞習慣，就是女性內褲癖，只要看見女孩子穿裙裝就會想掀來看底褲，當然，下手的對象也會克制在周遭友人群，不知道哪來的認知讓她認為只要是朋友的朋友，有牽連到一點關係的都是可以下手的對象。

　　連東向大家介紹無聲，意思就是無聲已經是連東的朋友，所以雛夜自然將她歸類成可下手的對象，尤其對方又長得特別可愛。

　　「拜託妳克制，別嚇到新朋友了。」柳命晃了下剛剛賞了雛夜一記爆栗的右手，來到無聲面前，代替道歉：「抱歉，嚇到妳了吧。」

　　「……沒關係。」

　　聽見無聲的機械聲，柳命不動眉色，表示了解的點了點頭，隨後親切的遞出手：「剛剛連東介紹過了，我叫柳命，是這隊伍的隊長，很高興認識妳，無聲。」

　　「我也，很高興。」無聲握住柳命的手。

　　雖然她的聲音無法表達喜怒哀樂，但是她說的是實話，就算聽見她的聲音很奇怪，但柳命並沒有露出任何怪異臉色，還是很和善的對她說認識她很高興。

　　無聲回頭望向連東，微微垂著頭，羞赧道：「你的朋友是好人。」

　　萌射！

　　所有人的胸口瞬間有種被愛心箭射穿的感覺，雛夜更大喊著「我一定要和她的小褲褲交朋友！」便朝無聲撲去，結果反被其他隊友抓住。

　　若真被雛夜撲上，這新來的朋友還不立刻嚇到拔腿跑，將他們這群人當成拒絕往來戶。

　　柳命輕咳一聲，或許是本身就是較為理性，在場唯一臉色鎮定的就只剩下他。

　　柳命指向拉著雛夜的四人，要他們看緊這與形象不符的變態，免得一不注意就讓雛夜逮到機會去殘害花苗。

　　衣服被拉了拉，連東從剛剛的萌震撼中回神，低頭。

　　「連東……」無聲有些遲疑的詢問：「我能這樣叫你嗎？」

　　無聲都小心翼翼的詢問請求了，他怎麼可能拒絕。

　　連東立刻點頭。

　　「謝謝你，帶我來認識你的朋友。」

　　只是來遊戲裡偷得一點放鬆時間的她有沒有朋友聊天談地其實根本沒有差別，陌生人不會來找她聊天，而她也不會主動去跟陌生人聊天，來來往往的陌生玩家裡，連東是第一個和她交談的對象，雖然是剛認識，但連東人很好，他的朋友也人很好，她是真的很感謝。

　　連東露出溫和的笑容，在無聲還不及反應下直接抓著她的兩側腋下將她一把舉起。

　　身高差讓無聲腳離地五十公分，無聲呆愣的看著連東。

　　「我也很感謝妳沒把我看成壞人，能認識妳是我的榮幸呢，無聲。」

　　稱讚的話語讓無聲心裡揚起一股暖流。

　　希望往後的日子，他們可以成為好朋友。無聲心裡小小的祈禱著。

　　當事的兩人沒發現身處的情況有何不妥，倒是旁邊的一群人看得直思考他們家的萬年純情男連東是否有要轉大人的跡象了。

　　連東自己沒自覺，但普通人可不會直接這麼親暱的抱起女生呢──雖然連東可能是把無聲當成妹妹年紀的朋友看的機率比較大。

　　七月邊想邊笑，宣布：「乾脆就這樣吧，從此以後無聲就是我們隊裡的吉祥物！」

　　一句話立刻獲得在場所有人的同意。

　　不管是不是吉祥物，有個可愛的妹妹在隊伍裡總是賞心悅目。

　　無聲聽見，慌張回答：「我不是你們隊裡的……」

　　「小問題，現在加入不就好了。」七月擺晃著手。

　　加入隊伍只要點幾個鈕確認，又不用像現實世界申請任何東西都要跑機構，一秒解決的事情很好處理，只要無聲點頭就沒問題。

　　七月接著來到連東與無聲身旁，視線盯著連東抱著無聲的雙手瞧，再對上連東的眼，再回到手上盯著看。

　　終於意識到七月的暗示，連東趕緊將無聲放下，暗罵自己太沒斟酌，竟然未經女孩子同意就擅自抱起無聲。

　　連東的反應讓七月覺得很新奇，雖然平常也不是沒見過，不過以往在面對女生時就算他暗示再多，連東也因為把女性當哥兒型的朋友所以都沒自覺，這樣意識到而覺得自己越矩可是第一次呢。

　　阿斯──呆子是不是有些進化了呀？

　　七月忍俊，繼續勸：「無聲妳不是沒有其他特別的事情要做，也沒有加入其他隊伍吧？既然如此，不如就跟我們待在一起打發時間，我們不會勉強妳一定要跟我們一起解任務，頂多就是走路的時候聊聊天。如果妳懶得走路也可以讓連東揹著妳走，很方便吧。」

　　七月看得出來無聲不是喜歡冒險的玩家，若用解任務練等作利誘，無聲肯定沒興趣，但從剛剛的交談來看，無聲其實不抗拒和他們說話，或許是為自己本身與常人不同之處感到自卑，又或者有其他原因，但不管是哪項，至少現在的無聲心裡對連東是有好感的，拿連東來當利誘更有用。

　　抱歉啦，哥兒們，為了讓可愛的吉祥物入隊不逃走，你就犧牲一下啦！

　　「我？」連東瞪大眼，指著自己。

　　「難道我揹？」七月剔掉指縫間的髒汙，聳肩道：「如果你不介意我這台拖拉庫再多一個人我也不反對，畢竟無聲是真的滿合我胃口的。」

　　「走開！我揹！」連東粗聲斥道，立刻就攬下責任。

　　開什麼玩笑，如果真讓無聲變成七月過往情史的一頁，他可不能接受。動主意動到單純的小白花上整個就是罪過！

　　見目的達成，七月也望向無聲，再次誠懇請求：「無聲，我是真的很希望妳能加入我們的隊伍，連東沒有妳會很寂寞，妳就答應吧。」

　　連東很希望她能留下來嗎？

　　無聲摸著嘴，露出思考表情。

　　「你在亂說什麼。」連東把七月拖到一旁，皺眉。

　　七月用手指敲敲連東的額頭，無奈回：「真不知道該說你笨還是太沒自覺，有機會發展的對象就該放在身邊看緊……好呀，還是你打算放無聲自己回城裡去像剛剛那樣發呆亂晃，然後被其他隊伍挖走，那些人有沒有像我們這麼有良心我就不知道了。」

　　七月說得很保留，但簡單來講就是網路世界壞人很多呀同學。

　　這下連東也開始思考自己是否該深思熟慮考慮這類問題，畢竟這是今天七月說的第二句的中肯話了。

　　的確，人心難防，誰知道無聲這次沒加入他們的隊伍，下次若遇到其他玩家不知道會被怎樣對待，與其放她去遇見壞人，不如待在自己身邊好安心。想到這裡，連東也覺得應該想辦法讓無聲留下來才是。

　　七月向其他人瞄射幾眼，大夥兒也立刻意會，上前幫忙附和，除了柳命當旁觀者，其他人全圍上去勸說。

　　大家一臉非她不可的模樣讓無聲的猶豫鬆動了。

　　「無聲，我希望妳加入，好嗎？」

　　連東都開口了，無聲的猶豫瞬間破了個大洞，三秒後終於點頭答應。自己為什麼會面對連東的要求無法拒絕，她也在思考，也許……是因為連東是第一個在這座世界對自己好、說喜歡她聲音的人吧。

　　「呦呼～我們隊裡有吉祥物囉！」一鳴驚人抱住無聲，臉頰肉親暱磨蹭，也壓好無聲的裙襬不讓雛夜偷襲成功。

　　其他人也一一上前，向無聲再次自我介紹。

　　「同學，我有預感，你空虛二十年的感情世界終於要開花結果了。」

　　七月雙手比出食指與中指並靠的手勢靠在太陽穴，一副真有感應的模樣讓連東直接打掉他的手，翻了個不贊同的白眼：「這話你可別在無聲面前亂說，大家可以接受你胡言亂語，可不代表無聲不會被嚇跑。」

　　人群中的無聲回過頭，與連東對上眼。

　　連東一愣，瞬間露出笑容揮了揮手。

　　七月聳肩：「旁觀者清呀，同學。」

　　「喝啊！」

　　「鎗鎗！」

　　金屬器物在猛烈碰撞之後彈開，兩名玩家手持不同的近戰武器在盆地中央打得熱烈，旁邊的石山上坐著少數玩家圍觀叫好。

　　附近，數個團隊分布各處，技能光芒閃耀，各自朝自己團隊中心的目標怪物進行攻擊。

　　約步行半小時，連東一行人出了竹子林來到砂岩盆地地形的場景，見有人正在決鬥還特地繞到距離較遠的路走，以勉不小心被波及。

　　這是線上遊戲的隱規禮貌，只要有人在決鬥，其他玩家就會避開數公尺遠的距離，以免干擾到正在決鬥的玩家或是被玩家使用的技能波及到。

　　可以圍觀，就是別靠近。

　　不只如此，看見有人在打怪也是要盡量避開一段距離，有些怪物是區域性質，若不小心踏進它的攻擊範圍，怪物轉移目標也會引來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至於有些玩家會故意搶怪那就另當別論了。

　　正被其他人簇擁在隊伍中心，詢問一些深入問題的無聲停下腳步。

　　無聲停下，一群人也跟著停下來。

　　發現無聲正在看底下相互打鬥玩家，連東好奇詢問：「妳想要觀戰嗎？」

　　連東以為無聲對那兩名玩家的決鬥有興趣，結果沒想到無聲卻是搖頭。

　　「我不懂為什麼要這樣打，好好相處不好嗎？」

　　大家都是來遊戲裡玩的，就算不開心也可以掉頭走，沒必要打個你死我活吧。無聲不懂這樣的打鬥意義何在，誰贏誰輸都不好。

　　沒想到無聲會這樣問，連東一時倒愣住了。

　　他還真沒想過這問題，無聲眼裡這樣的舉動很不尋常，但不知在遊戲世界來回多少次的他眼裡卻是正常不過的事情，因為很常見著，所以就沒有特別去思考為什麼只要在遊戲裡大家看不順眼就是相互廝殺。

　　「原來無聲妳是和平主義者呀。」星辰星指著中央正在打鬥的兩人，解釋：「該怎麼說呢，線上遊戲和現實本來就不一樣，遊戲裡有武器有技能，每個人就像是獲得特殊能力的超人，偶爾就會想要展現一下。有時候好朋友也會相互切磋，當然，這只是打好玩的，至於看不順眼的互砍也不能說他們錯，像現實中也是有人在打架，擁有特殊能力的遊戲世界打架當然就變成進階版。大家個性都不同，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好好相處，妳就當成他們打一打也許會變成朋友這樣的觀點來看吧。」

　　無聲垂下眼，嘆息：「真可惜，Ｇ調和Ｃ調很合的。」

　　武器相碰的聲音帶有節奏，雖然尖銳卻意外相容，猶如五線譜裡最基本也最契合的調性。

　　「妳說什麼？」

　　無聲搖搖頭，表示自己沒有說什麼。

　　「那我們繼續走囉。」星辰星輕拍無聲的頭，向其他人指示可以繼續出發。

　　一鳴驚人正要招手要無聲回來繼續剛剛的興趣話題時，七月左手直接一撈，將一鳴驚人瞬間轉了方向往前推，另一手也順便從正想往無聲撲去的雛夜腰部一攬並轉了個反方向。

　　「七月，你做什麼呀！」

　　「放開我，你這被無數小褲褲簇擁令人羨慕的罪人！」

　　兩名女性發出不同的抱怨，但七月毫不在乎的晃了晃頭，順便扔了幾眼暗示給其他隊友。

　　身為同性，剩餘人士馬上理解，小小的做出手靠眉梢的了解手勢，繼續往前走，留連東和無聲在最後方。

　　連東看見隊友走了，也向無聲說：「走吧。」

　　無聲點頭，跟在連東身後繼續前進。

　　隊伍裡除了一鳴驚人和雛夜的不滿大叫，還有柳命那些人的交談，一前一後跟隨的連東和無聲很安靜。

　　好奇張望四周與城邊完全不同的景色，無聲撿起地上不知從哪飄來的葉子──紅色的，像是三角形般的鋸齒葉邊，放在陽光下還隱隱透光。

　　原來離開城裡有這麼多漂亮的東西，如果沒有連東，她也沒機會見識到吧。

　　前方傳來接近的步伐，無聲發現連東放慢腳步退到她身旁，腳步下意識要更減速，背部卻被連東的手扶住，小力輕推。

　　連東和無聲並肩同行，慢慢地跟上前方的隊伍。

　　「別自己一個人走在後面。」

　　既然已經是同個團隊，就別孤單一人跟在最後。

　　很令人溫暖的話語。

　　無聲手裡抓著葉子翻著轉，點頭作為回答，盡量讓自己的腳步不再變回一前一後的跟隨。

　　連東這個人相當奇妙，明明才認識沒幾個小時，卻讓她有種朋友間相處的融洽感，並不是聊不停的那種朋友，而是只要看見連東就會覺得身心很放鬆。

　　「無聲，妳有喜歡的東西嗎？」

　　連東突然開啟話題，讓無聲先是一愣，隨後回答：「巧克力球，我喜歡。」

　　「喔，食物喜歡巧克力球呀，這樣的話……妳喜歡甜食囉。」

　　無聲點頭，想起自己喜歡的東西，也變得多話：「蛋糕、聖代、布丁都很喜歡。」

　　那種甜甜的滋味總是讓她無法抗拒，心情不好的時候吃上一口很舒壓。

　　「原來如此，我是不太挑，只要東西好吃就ＯＫ！」連東嘻嘻笑，舉起食指點數著詢問：「那麼除了吃的以外，無聲妳的興趣是什麼？」

　　「興趣？」

　　「對啊，像我就喜歡看書，所以周末有空的時候會去圖書館打發時間，或者是去聽音樂會。妳呢？」

　　問她的興趣是什麼，一直以來她專精於琴藝上，犧牲掉很多東西，就算空閒也是在家裡練習小提琴，興趣……她真的沒想過，但如果真要說的話，或許……

　　「說話……」

　　小小聲的話語從無聲嘴裡吐出，連東沒聽清楚。

　　「嗯？」

　　「能夠出聲說話，和連東說話……可以當成興趣嗎？」

　　連東呆愣在原地。

　　無聲不安的摸著手中的樹葉，繼續說：「這是我第一次能夠出聲說這麼多話，你不只沒嫌我的聲音難聽，還說很喜歡，所以和連東說話，是我的興趣。」

　　沒想到無聲會這樣說，這讓連東頓時不知所措。

　　一開始的相遇真的是意外，後來也是因為心裡過意不去才硬要無聲收下藥膏，帶無聲過來也是因為七月的建議，沒想到自己的無心會在無聲心裡佔有重要地位，這讓連東暗暗決定自己應該對無聲更好些。

　　盡量的，幫忙無聲完成她想做的事情，陪她多說話。

　　臉紅的搔搔鼻，連東將手放在無聲的頭頂，真心道：「能和妳說話也是我的興趣。」

　　「……謝謝。」無聲小小的笑了，拉下連東放在自己頭頂的手，她將手上的葉子放在連東的掌心，說：「送給你。」

　　「葉子？」連東拿起來轉著看。

　　「剛剛撿的，很適合你。」

　　連東不知道自己和這片葉子哪裡相像，不過既然無聲都說是送他了，那他不收下也說不過去，反正只是需要一格裝備欄，放著也不會佔到多少空間。

　　想了想，連東向無聲道了謝，將葉子收進自己的裝備欄裡，拉著她小跑追上前方的隊友。

　　隨處可見的葉子，一年四季各有不同變化，雖然平凡，但對樹木而言卻是相當重要的存在，在無聲眼裡，連東就是這樣子的一個人，雖然平凡，卻擁有很棒的和諧特質。

　　在旁邊等其他人打完怪物，無聲也收到了經驗值與等級提升的通知。

　　無聲加入連東的隊伍之後，一夥人是一邊打怪一邊前進。

　　不擅長打鬥的無聲在其他人開戰時，就在旁邊等待大夥兒打完怪分取經驗值，其實無聲對於自己能不能吸取經驗值並不在意，也問過其他人自己是不是應該多少要幫點忙才好說得過去，但被全部的人一致否決。

　　「哪有讓吉祥物下場的道理，王道吉祥物就是該在旁邊晃著彩球喊加油！」當時的七月露出閃亮的笑容如此說。

　　接著一行人就拿起各自的武器開打，還越打越順手，最後更打到珍貴的稀有任務物品，就這樣，無聲的吉祥物地位更加奠定。

　　現在一看到怪物威猛登場，一群人就立刻像在迎神像般的把無聲捧啊捧的捧到旁邊的樹下乘涼等待，然後轉身就立刻變臉開殺。

　　技能全放。

　　武器狂砸。

　　沒多久，本來還搥胸威嚇的三隻巨岩猩猩瞬間灰飛煙滅。

　　撿完滿地金幣與寶物，眾人回到無聲面前。

　　「多虧了無聲，今天的收穫真的超豐富！」橘斯吉細數著自己裝備欄裡新撿到的寶物，滿意稱讚。

　　「我什麼都沒做……」

　　無聲的實話被當成謙虛的表現，星辰星趕緊獻上一罐小果汁，還貼心的先打開瓶蓋、插上吸管，拉起無聲的雙手將果汁塞進她的手裡：「無聲，這給妳，等那麼久一定渴了吧。」

　　「無聲，手帕給妳擦擦汗。」一鳴驚人拿著手帕替無聲擦掉額頭的汗水。
　　「無聲，我替妳搧搧風。」七月拿著一把芭蕉扇站在旁邊搧啊搧。

　　「無聲，我是真的很真心的想和妳的小褲褲做朋友，不然這樣吧，我先告訴你我穿……」

　　柳命一個彈指，橘斯吉和星辰星立刻一人一手架起雛夜，「嘿呦嘿呦」的將人一把扛走。

　　「快點放開我！我是真心的，無聲──」雛夜伸長手，悲慘的喊。

　　可惜在場的都是熟人，所以完全沒人同情雛夜，反而還揮手要橘斯吉和星辰星把人扛遠一點，勉得因為雛夜一個人破壞了他們在無聲心目中剛建立起的好形象。

　　「無聲，這給妳。」

　　無聲接過連東遞來的魔術方塊，一臉困惑。

　　「下次我們打怪時妳就玩這東西等吧。」

　　自己一個人等待一定很無聊，有個東西打發時間比較好。

　　「我什麼都沒做只在這裡等，真的沒關係嗎？」無聲摸著魔術方塊上的彩色塊面，遲疑詢問。

　　一鳴驚人捧起無聲的臉揉了揉，像在哄小孩般的嘟嘴搖頭，「妳這小可愛怎麼還在在意這個問題呢，妳坐著等就好了。」

　　但是她這樣坐在這邊白白拿經驗值就是怪怪的，總覺得好像小白臉。無聲心裡總是不好意思。

　　「別太糾結這種問題了，不然這樣吧，等到下一個城市，我們替妳找個適合妳的武器和防具，在低等怪物出沒區的時候妳可以來和我們一起打打看，不過這高等怪物的地區就不適合讓妳下場，畢竟不小心掃到妳是會直接死翹翹。」柳命實話實說。

　　身為遠距攻擊強大的魔法師，但無聲的等級才三十出頭，比起連東一行人的等級根本是五倍的差距，與剛剛被打死的怪物比也差了三倍，若是不小心，是真的會掛掉。

　　無聲思索著柳命的話語，接受的點了頭。

　　她確實是不太清楚自己對付這些怪物能造成殺傷力有多少，看到比自己大好幾倍的怪物也是怕怕的，只是白白拿經驗值讓她很不好意思，如果有她可以幫忙的地方至少心裡比較不會有光吃不做的罪惡感。

　　眼前突然冒出一個視窗，無聲閱讀面板上的通知訊息，向其他人說：「抱歉，我可能要先下線了。」

　　遊戲裡，資料面板雖然會同步顯示遊戲世界的虛擬時間與現實時間的資訊，但玩家總不能一直打開面板看時間，確認自己什麼時候要下線，且夢境之界並不是睡夢遊戲機，玩家不可能為了現實兩小時的遊戲時間特地設置鬧鐘提醒，且在遊戲時玩家也不容易接收外部聲音，是種五感半封閉的狀態，所以夢境之界有項功能，遊戲裡可以預設下線時間通知，只要預設的現實的時間一到，玩家就會收到時間提醒通知。

　　「要下線啦，那就先掰掰囉！」七月揮手道別。

　　柳命也先告知無聲明天他們上線的時間，若是她上線時沒見到人，就先傳訊息詢問，等他們回覆後再使用他給的隊友符來找他們。

　　無聲表示明白，也向一鳴驚人以及遠處的橘斯吉三人一一道別，最後跟連東說：「連東，明天見。」

　　「明天見。」連東點頭道別。

　　無聲點擊下線鍵，變成紅色的直線粒子光下線離開遊戲。

　　摘掉頭上的遊戲設備，林艾莉重新睜開眼，拿起桌上的時鐘看了下，時間已近九點。現實的時間和遊戲的時間流速不同，現實剛過半小時，她卻在遊戲裡與連東他們度過十二小時。

　　房門傳來輕敲。

　　林艾莉放下時鐘起身前去開門，只見林泉和正小心翼翼地往樓梯口觀察，確定樓下的人還在樓下講電話後，回頭對上林艾莉的眼，笑咪咪地舉起放了一盤蛋包飯和小提盒端盤。

　　「艾莉，今天很累了吧，妳晚餐還沒吃，爸爸準備了蛋包飯，還特地去買了妳愛吃的蛋糕。快拿進去吃，不然等等讓妳媽媽看見我買蛋糕給妳又要唸了。」

　　林艾莉不像面對瓊特時繃著臉色，接過林泉和手上的端盤拿去放在桌上，在回來房門口，她說：『謝謝，爸爸。』

　　這個家裡還沒變的就只剩下父親了吧，一如以往的將她擺在第一位，不會逼她去做不想做的事情，如同他們家還未發生變故之前一樣。

　　「剛剛我問了妳媽媽，她說妳又在演奏會結束後溜去公園拉小提琴……」

　　『我只是想知道大家是喜歡我的音樂還是因為同情……』

　　到底在大家眼裡欣賞的是她的音樂，還是因為她本身有殘缺而給的同情加分，她只是想知道答案。

　　林泉和嘆了口氣，詢問：「能讓爸爸進去嗎？」

　　林艾莉往後退，讓林泉和進到房裡。

　　「艾莉，我知道妳是因為妳媽媽才會這樣懷疑，那時候她只是……只是心急才會那樣說。」

　　在他們家因為女兒的才能大放異彩能過上好生活時，妻子卻害怕生活的改變而說出傷人的話。

　　或許是無心，或許是心急，但對林艾莉來說卻很傷，他安慰過無數次，卻還是無法讓女兒放下疙瘩，所以他只能每次在林艾莉反覆問起時這樣安慰：

　　「妳應該再更有自信一點，相信自己，爸爸一直以來都以妳為傲。爸爸也會盡快說服妳媽媽讓妳動手術，別擔心。」

　　林艾莉知道，面對不像以前那樣眼裡只要一家三口健康過就好的母親，父親一直盡自己所能的努力維護家庭的和諧。

　　父親知道她想要重拾聲音的願望，一直想辦法說服母親點頭答應，只是不論父親說得再多，很怕她失去那份「價值」的母親卻一直不肯答應。

　　「就算不能說話也沒什麼不好，這十幾年妳應該習慣了，改變不會帶給妳更好的生活，這個社會有缺陷的人值得人更多同情，如果妳像其他正常人一樣，那還有誰會看見妳的『價值』？

　　「妳就只是個和其他參賽者毫無沒不同的平凡人，一樣的琴藝，一樣禮服，妳要怎麼脫穎而出。別傻了，艾莉，妳保持這樣就可以了，這樣才會有更多人看見妳，因為缺陷會將妳襯托得更亮眼，妳不會失去人氣，能有更多演出機會，這不是很好嘛。」

　　想起母親當時說過的話，林艾莉只覺得胸口擠壓著一股悶氣難以發洩。

　　父親沒辦法只顧及一方好，只能盡量求取兩方的和諧，擔任中間角色。

　　她知道父親真的做了很多，面對改變的母親的強勢，是真的沒辦法，畢竟總不能為了她一個人讓整個家庭瓦解。

　　『我知道，爸爸做了很多，我會再忍耐，所以就算慢慢來也沒關心。』林艾莉說出違心的話語。

　　其實她很想快點像其他的同學一樣自然的出聲說話，只是為了她而努力的父親，至少她不能再增加他的負擔，畢竟要調解她和母親的隔閡已經盡心盡力了。

　　「我很抱歉，艾莉。」林泉和摸著林艾莉的頭，眼裡滿是愧歉。

　　『爸爸你已經做很多了，沒關係。』

　　出車禍之後，父親身體明明還沒完全復原，卻為了負擔她和母親的治療藥費而拼命工作，母親因為身體關係無法再工作，而她又受傷過重需要長期治療，這對經濟本來就不好的家庭是雪上加霜，但父親也沒有抱怨，就這樣一肩扛下所有責任，直到她出院。

　　父親這一路以來做了很多，她全都知道。

　　林泉和按了按林艾莉的手臂，發現氣氛被他弄得憂鬱，趕緊換個話題，朝桌面的遊戲設備望去，詢問：「那個遊戲是青青他們送的吧，好玩嗎？」

　　林艾莉點頭，『還不錯。』

　　「爸爸年輕的時候有和朋友有玩過一小段時間，不過那時的虛擬遊戲剛推上市，精緻度沒現在的遊戲廣告說得那樣漂亮，而且設備也貴，所以有一些人還在玩鍵盤遊戲，一些人接觸虛擬實境設備，分成兩區很難搭上線。」回憶過往，林泉和的神色年輕不少，語氣裡也多了輕鬆。

　　林艾莉微微一笑，在瓊特面前她不敢提到遊戲，只能說準備在比賽或演奏會裡拉奏的歌曲有哪些，又做了多少準備，但在林泉和面前，她可以自由的說出心裡想說的話也不會被責備。

　　林泉和經常鼓勵她多去做想做的事情，有時還會替她在母親面前掩護。

　　『爸爸，剛剛在遊戲裡，我認識了新朋友。』

　　「咦？遊戲裡的網友啊……」林泉和皺起眉，身為父母多少還是會擔心自己的女兒在網路上遇到的是騙子。

　　『別擔心，他們人很好，聽見我的聲音和其他人不一樣也沒說難聽，反而還說很喜歡。』

　　看林艾莉講得眉飛色舞又開心，林泉和卻覺得這是很標準的網友式甜言蜜語。會不會被騙啊他這女兒。

　　「艾莉，我覺得妳應該再小心一點，玩線上遊戲爸爸不反對，不過我們並不瞭解對方的為人，嗯……我是覺得先觀察看看，別立刻就相信對方是好人，至少到時如果苗頭不對可以先跑。」

　　林艾莉一愣，隨後發出氣音的笑聲，這讓林泉和困惑，不曉得自己哪句話戳中女兒的笑點了。

　　『果然還是爸爸好，要是媽媽肯定連聽都不聽，只會拿起排好的行程給我看，要我多練習，別老是想玩遊戲浪費時間。』林艾莉嘴裡無聲說著，雙手也跟著用手語比畫。

　　林泉和拍拍林艾莉的背，「媽媽也很關心妳。」

　　林艾莉沒說話，只是鼓起臉頰表示對這句話持保留態度。

　　「真是……」林泉和露出無奈的苦笑，叮囑：「總之還是多觀察吧，至少這是保護自己的方式之一，有任何問題都能跟爸爸說，別自己悶在心裡了，明白嗎？」

　　『嗯。』

　　林泉和舉起右掌。

　　林艾莉看著，明白的舉起自己的右手。

　　擊掌！

　　「不小心就聊太多了，快點吃飯吧，那爸爸先出去了。」林泉和起身走到門口，開門之後回頭道：「喔，還有，蛋糕記得吃掉，別讓妳媽媽看見了。」

　　如果讓妻子發現他偷買蛋糕給女兒，肯定又會唸說吃了甜食禮服就穿不下之類的話。

　　林艾莉比出ＯＫ手勢。

　　林泉和笑了笑，離開房間。

　　林艾莉上前鎖上自己的房門，小小的吐氣。

　　父親其實也沒說錯，遊戲裡交朋友確實是該小心，畢竟對方真正是圓是扁她根本不清楚，不過……

　　想起連東那群人，她看不出那些人有任何欺騙模樣，至少現在先讓她相信連東的那些話是真心的吧。

　　她不笨，會思考，如果連東只是因為好奇而接近她，並不是真心，那麼她會先一步離開隊伍，且不會因為這樣而有多難過，因為對她而言，更傷心的話也沒少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