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造的小型廟宇前方,身穿紅色古袍的白髮老人摸著鬍鬚,笑得樂呵呵,頭頂可以看見「月老」兩個大字,字體上方還有個發光卷軸,證明任務已被玩家給接下。
而在月老的前方則有一大片人潮正發出驚天哀地的鬼哭嚎叫。
人潮裡,扉空看看自己右手,再看看身旁的獅子獸人,一條紅線正綁在他倆的手上,隱隱泛光,頗有神明賜婚的姿態,看得他臉色沉到一個不行,黑得難看。
「唉呦,別擺這張臉嘛,誰知道這次情人節活動是這樣子,這是遊戲團隊的問題,不能怪我啊。」伽米加抓抓額頭,講得實在無辜。
再過幾天就是七夕情人節,當然,創世開發團自然不會漏掉這段好日子,遊戲裡也準備了了七夕節日的特別活動,活動內容是故事型任務,必須從活動特殊NPC接完任務後繼續向下完成,而任務流程內容官方並沒有明說,這必須由玩家自己去跑,當然,如果只是這樣,扉空也不會臉臭到這種程度,主要是這任務根本是情侶性質的任務!
就如創世開發團一貫的做法,不給玩家反應和理解的時間,他才剛上線就被陰了這一招,天上降下繽紛的婚禮彩帶,在場所有玩家手上都出現了一條紅線,而紅線另一端則是綁在最靠近自己的另一名玩家手上,因為他身旁剛好就是伽米加,所以很不幸的,他們兩個就綁在一塊了。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接著他們面前出現一個只有他們自己能看見的大愛心,愛心上還寫著1%這種讓人看著就會腦抽筋的字眼,而他們真正的活動說明內容才正式開啟。
就伽米加讀完之後的解釋,這活動有個附加獎勵,是以親密度來計算,也就是被紅線綁著的那兩名玩家在進行任務的途中,親密度也會依照任務達成的時間、素材獲取還有心跳加速的程度來進行累積,親密度越高,活動結束時也能跟著獲得高額的額外獎勵,而這親密度會上升,自然也會下降,比如夥伴吵架、素材蒐集時間過長就會下降,而親密度短時間下降超過5%,或是長時間維持沒有進步,就會有神罰降下,以激勵玩家的鬥志。
另外,只要接下任務,除非活動結束或是完成任務,不然沒有解除的方法,直白講,就是一個跳了就沒辦法再爬上來的火坑。
周圍傳來各種歇斯底里的抱怨,不外乎就是「為什麼我得跟這傢伙而不是跟美女綁在一起!?」或是「可惡!我好想吐!」之類的怨恨。
如果紅線牽著的是心儀對象或是美貌異性,那會是一件美事,但若是恰恰跟死敵綁在一塊兒,那就是整場的相愛相殺了。
「為什麼、我得、跟你、綁在一起!」扉空用力拉扯著手上的紅線,企圖將這惱人的東西給扯下。
「別扯、別扯,你剛剛沒聽我說,這個要是降親密度會遭到懲罰的。」
伽米加趕緊抓住扉空亂來的手,單手將人勾抱在懷裡,另一隻空著的手打開任務面板快速看完第一道任務內容,草草跟其他人道別後就抓著扉空朝城門外的森林跑了。
「放手!放手啦!」
扉空用力朝伽米加的胸口肘擊,掙脫之後,他回身瞪著壓著胸口猛咳,一臉哀怨的伽米加。
「這種白痴任務放著不做也沒差。」
「你沒聽到剛才的說明嗎?親密度要是長時間不提升,會被處罰,所以我們只能把任務進行到最後。」
「要處罰就讓它處罰,我沒在怕。」
「喔,是是是,我們家的扉空大人最勇敢,但創世記典的處罰絕對不好乎弄,超乎你想像的難受,你都忘了以前那些任務內容經歷的有多胡來了嗎?還有上次的萬聖節活動,你全都忘光光了?」
萬聖節活動那次全伺服器玩家都性轉,搞出了一堆風波要忘還真忘不了。
創世記典裡面要講正常與良心,那是絕對沒有的。
「那現在要怎麼辦?」扉空扶著額。
雖然頭痛,但還是妥協了。
說實話,他也真想不出其他辦法,只能早早把任務給處理好解開這條紅線,顯得他越看越刺眼。
伽米加苦笑,指著面板,「先蒐集材料吧,從第一個任務開始。」
容不得他說不的情況還能怎麼樣。
扉空仔細的記下自己該蒐集的材料,叫出鍵盤正要進入狩獵區,誰知道才走沒幾步,手腕就傳來一股拉力,將他拉著連連倒退回伽米加身邊。
「你把我拉回來做什麼?」
「不是我幹的啊。」伽米加舉起雙手,證明自己實在冤枉。
扉空聳了下鼻,又要往前走,誰知走遠一段距離,手上又傳來一股拉力將他拉回伽米加身邊,而這股拉力則是來自於──他手上的紅線!?
扉空看著泛著紅光的紅線,再看看伽米加,後者給予他一個凝重的點頭。
天地明鑑,千錯萬錯都是紅線的錯,有任何問題都不是出自於他之手啊!
扉空瞇起眼,用著倒退的方式拉遠距離,不死心的再測試,而這次他也很清楚的看見那條紅線在他與伽米加拉出一段三公尺的距離時就突然光芒驟聚,拉長的紅線瞬間縮短,就算扉空已經做好準備要抗拒,但因為那股力量實在太強制、太大了,扉空被拉得雙腳在地上拖出一條短線,最後實在抵抗不了,整個人被拉著往前跑,直接撞進伽米加的懷裡,兩人狼狽地在地上滾了一圈。
「這種混帳東西……」扉空氣到身子發抖,口無遮攔的直接飆罵了:「他&%@──」
最後的話因為是禁語,所以直接被系統消音了。
伽米加一巴掌拍臉,看著失控的扉空,實在很無奈。
其實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提醒一下,他還坐在他身上,雖然他並不反對這種接觸,但實在對他的心臟有點不好。
了解這次活動的賊性後,還在氣噗噗的扉空被伽米加拉著東奔西跑的開始進行任務流程了。
就算不爽快,但呆在原地確實也沒辦法解決現在的窘境,何況還有緊迫盯人的系統處罰在,唯一的解決辦法只有在時間內完成任務。
因為紅線關係,兩人也不能距離過遠,所以在蒐集材料或是打怪上會有一點小困難,比如扉空一時腦熱沒注意到距離,才剛拿起鍵盤要去K怪,誰知道卻被紅線拉著拖回伽米加身邊,這怪沒K到,還因為跌倒差點被怪物滅口,怎麼想都怎麼惱人。
而任務面板除非完成當前任務,不然是無法顯示下一則任務內容,所以他們也不知道這活動任務到底是進行到哪一個階段了,只知道這些NPC他們已經接洽了七、八個,從東城區域跑到西城區域去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些任務內容倒也不困難,怪物等級靠他們兩人足以應付,材料蒐集數量也不多,就是太過零鎖東跑西跑這段路程比較浪費時間。
在伽米加從戴著蝴蝶領結的巨熊NPC身上接下下一個任務時,扉空也看見那顆一路呈現透明的隱藏愛心實色浮現,裡面的趴數正在節節上升,停在50%。
一個不上不下,心情不知是好是壞的尷尬數值。
如果說任務的完成與親密度呈現對比,那這樣他們才剛跑一半而已吧……對了,一開始那說明好像還有說心動數值也會影響這親密度,那心動數值又是什麼鬼?
扉空跟在伽米加身後走著,深深思考,只是下一秒出現的河流卻打斷他的思緒,讓他的眉頭又皺到像酸菜一樣的等級了。
「接下來要到巴西里村,我們必須從這條河通過。」伽米加緩慢且小心的解釋,就怕扉空會因為眼前這糟心的情況又暴走了。
「你沒有木梯之類的工具嗎?」
這河寬度不遠,急流而起的水花讓人看不見底部,感覺應該有個深度在,要直接下水渡河大概沒辦法全身完好的過去。
「如果我有一定馬上拿出來。」
言下之意就是──我沒有。
「……」
見扉空沉默,伽米加的警覺心又跑出來了,他趕緊壓低姿態正要安撫,誰知道卻聽見意料外的話語。
「那走吧。」
「……誒?」
──居然沒生氣!?
伽米加相當意外,他以為扉空要炸了,卻沒想到態度這樣和平。
「不是要渡河,沒梯子就只能走過去不是嗎,還是你有其他工具?」
「呃、沒有……」
「那就走啊。」
扉空將半長的頭髮綁起,用一隻腳先去測量河水的深度,只是這河水之深,讓他遲遲無法踏到底,他只能在岸邊坐下,準備跳進去,但卻被伽米加給拉住了。
「等等,我來,你先別下去。」
獸人的身高比他高出許多,就算河水深,也不至於淹得太離譜,若是讓扉空先下去,這滅頂又來不及抓就糟糕了。
伽米加坐在岸邊,順著河邊的岩石滑進河裡,腳步踏到底,水面位置落在伽米加的胸口。
「抓著我。」
扉空握住伽米加遞來的手,借助他的幫忙進入河裡,只是這河水卻是到了扉空的鎖骨位置,看起來一個不小心就會滅頂的高度。
「能走嗎?」
扉空點頭,「還……噗!」
說出一半一個浪花打來,扉空瞬間吃進一口水,咳了兩三聲。
這下子可真沒完好,全身都濕了。
正當扉空心裡抱怨時,腰間突然傳來一股力量,扉空驚呼了聲,因為伽米加竟然將他整個人抱起,整個半身遠離河面,也不用擔心不小心就會吃水。
強而有力的手臂墊在臀下支撐,扉空雙手扶在伽米加的肩膀,一雙眼眨啊眨,顯然對伽米加突如其來的舉動反應不及。
伽米加沒去看扉空的反應,只是專注在腳底的步伐,小心翼翼地往對岸移動,卻沒注意到扉空的臉悄悄的浮上紅暈。
胸口有如被鼓槌敲擊,劇烈怦跳,扉空的手指不自覺地縮起,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什麼,伽米加的耳朵突然聳抖了下,他抬頭。
突然對上的視線讓扉空慌亂了下,因為他看見那雙豎瞳裡倒映的身影──那臉紅的自己。
二話不說立刻直接朝伽米加的後腦打了一掌,扉空故意裝出兇惡的口氣道:「走路看前面啊,等等要是不小心摔了被沖走怎麼辦!」
「啊、啊……好。」伽米加一臉懵呆的晃了下腦袋,終於將視線重新放回前方,只是那眼卻像是在思考什麼般的有些深邃。
──好險……
扉空壓著胸口鬆了一口氣,就怕自己的失態讓這獸人瞧見。
好不容易到達了對岸,伽米加將扉空撐托向上,讓他先爬上河岸,隨後雙手抓著河邊一撐,也接著爬上。
「果然沒有能舒服完成的任務。」扉空邊抱怨邊擰乾袖口和褲管餘水,等待系統乾衣的時間到來。
他回頭去看伽米加,只見對方一直盯著自己瞧,但視線對上後,伽米加卻別開了頭,用獸掌抓了抓後腦。
「怎麼了?」
「不,沒事,只是你剛才打那一下還真沒手下留情,虧我和你都待一塊兒這麼久了,電影也合作了不少。」
「現實是現實,遊戲是遊戲。」理直氣壯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
他怎麼可能說剛才那一掌是因為他想逃避那雙眼,因為只要對上,心跳就會越失控,而他卻無法明白這失控來自於何處。
「這話還真是無情。」
扉空冷哼一聲,不理會伽米加的哀怨,自顧自的往前方的小路走去。
注視著前方的背影,那腰巾還在滴著水,伽米加雙手撐腰,小小的嘆息了聲,才邁步追上。
夜晚的營火照亮周圍環境,扉空盤腿坐在樹邊,端著伽米加吹涼後送來的食物,正要咬下一口──
「誒,我們的親密度居然又上升了30%耶!?」
「!」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扉空閉了下眼,叫出水瓶喝了口水。
「我們接下任務的時候不是50%嗎?怎麼現在變80%了?扉空,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我怎麼可能知道,系統錯誤吧。」
「我覺得不是耶……」伽米加摸著下巴,抬眼瞧了那別開視線的側臉一眼,起身鑽到扉空的身旁坐下,「我說該不會是你……」
扉空蹬的站起,瞬間反駁:「不是不是不是!我沒有!」
伽米加失笑:「我什麼都還沒說耶。」
「想也知道你要說什麼,這跟我沒關係。」
「……喔?」伽米加右邊眼皮一抬,撐著膝蓋站起。
見伽米加靠近,扉空揮著手想拉開雙方的距離,誰知道卻被伽米加一把抓住手腕,獸掌從他的臉旁探過,拍在他身後的樹幹上。
獸人低下頭,靠近的距離幾乎可以感受到對方呼出的氣息。
無處可逃的距離讓扉空覺得呼吸困難,心跳加速得快,他想逃避這讓他反常的環境,手腕出力卻無法掙脫,只能結巴的喊:「你、你幹嘛……」
然後,他看見伽米加縮回撐在樹幹上的手,指了指旁邊。
扉空愣愣地轉頭,只見那親密度的愛心面板,趴數正用著飛快的速度節節上升,直到99%。
親密度會上升不是意外,而是因為扉空的心動反應。
──啊啊啊啊啊啊!
心裡的小人抱頭尖叫,一路狂奔。
扉空瞪大眼,表情臉紅羞憤,卻又像是經歷什麼恥辱一樣,他用力推開伽米加,直接一枚大冰塊就往前方扔去。
伽米加利索的閃了邊。
──沒中。
──再扔!
──沒中。
──再……
手上的冰塊還沒扔出,就見伽米加突然朝他衝來,扉空嚇了一跳,以為伽米加又要做些什麼,只是下一秒,手臂傳來一股拉力,扉空整個人被扯著往前摔去。
吃痛的從地上爬起,也在同時,巨大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扉空回頭去看,只見伽米加取代了他的位置,正與一隻全身泛著藍色螢光的怪物對抗。
怪物很像大型史萊姆,但卻有著人的雙手,身體皮膚卻透明到能看見藍色血管,那些螢光就是從血管而來。
伽米加抓著怪物的雙手抵抗著,腳步微微後挪,顯然怪物看似不兇猛,但力氣卻大得驚人。
「伽米加!?」
「快跑!」
扉空愣了下,看著前方抵抗著的獸人,咬了下嘴,他沒聽伽米加的話逃跑,而是叫出冰擊招式朝怪物攻擊,數根冰刺從半空落下插進怪物的身軀,本以為攻擊奏效,誰知那些冰刺卻融進怪物的體內,與之合為一體。
寒氣從怪物的腳下噗噗冒出,綠色的的矮草染上冰霜,就連伽米加正與怪物相互抵抗的獸掌也是攀上寒冰。
扉空沉下臉色,再次發動攻擊,只是他的招式不論打在怪物身上多少,都像打在棉花上,不只怪物沒傷到一絲一毫,反而讓那些冰氣越來越重,伽米加幾乎半個手臂都結冰了。
「這怪物是冰系的,你的招式不管用,快跑!」
「你以為我不想跑啊,這紅線綁著怎麼跑!」扉空火大的回嘴。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扉空自己明白,就算沒有紅線,他也不可能放著伽米加在這然後自己逃跑,但伽米加這狀態撐不了多久。
怪獸一點一滴的向前推進。
壓抑的低吼傳來,伽米加手上的冰塊竄上了裂痕。
要是再撐下去,說不定伽米加的手會直接斷了!
扉空心裡著急,恨自己怎麼沒辦法對付這隻怪物,直到眼角撇見了那團熊熊燃燒的營火……
既然是冰系的,那麼應該多少會怕火吧!
種族天性讓他難以承受熱源,但扉空現在可管不了那麼多,直接抓起一根燃火的炭木直接朝怪物扔去。
不如剛才的招式,怪物被火柴扔中時明顯縮瑟了下,只是光靠一根柴火要讓怪物離開還是不夠。
一根不夠他就把這些全扔了!
扉空這下子真豁出去了,卯起來抓起一根又一根的柴火拼命往怪物扔,而這像小朋友般的攻擊也奇蹟似的在怪物身上見效了,只見怪物頭頂閃出一個又一個的負數血量,直到最後一根柴火咚的砸在怪物的頭頂,怪物發出一種低鳴的號叫,終於化為一灘水,縮著縮著逃回森林裡去了。
「啊啊、真是……」扉空滿臉是汗的往地面跪下,到此時他才發現自己的手掌都是燙傷,那高溫無法消退,疼痛不已。
冰精族長時間接觸熱源就是一種自虐行為,但為了救人,他真管不了那麼多了。
軍靴停在膝蓋前方,扉空抬頭。
伽米加眼神沉默,隨後屈膝蹲下,並叫出一罐傷藥與紗布。
他牽起扉空的手,那些坑坑巴巴的燙傷讓他覺得礙眼。
「明明就碰不了熱,還去碰著找罪受做什麼。」
雖然嘴裡碎念,但伽米加動作卻相當輕柔,小心翼翼,就怕一個不小心又讓扉空遭罪。
「如果不把它打跑,我也會遭殃好嗎。」傷口讓扉空痛到連說話都在抖。
他剛剛到底哪來的勇氣一連把那些柴火都拿起來扔,明明那樣痛,但那時他卻完全感覺不到,為什麼?
「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誰知道你擋不擋得住。」
伽米加瞇起眼,用力扯緊紗布上的結,而這動作也讓扉空瞬間倒抽一口氣,趕緊將手抽回捧著縮成一團。
「啊嘶……你這個傢伙做什麼……」
「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
話語有如承諾般認真,讓扉空原本要開罵的話硬生生止住,不敢面對的縮著肩膀。
這話他聽過無數次,每次危急的時候,伽米加總會要他逃走,總會在事後說出這句保證,過去他嗤之以鼻,無法明白伽米加為何每每遇到事情就只會叫他逃,但現在聽著的心情卻與那些時刻完全不同。
「扉空,你什麼時候才能真正的信任我?」
伽米加受傷的質問,讓扉空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並不是不信任他,而是……
「我只是……」
比起手上的痛,他更怕的是看見伽米加受傷的模樣,更不願放他自己一個人奮鬥,他只是想盡上一份力,就算他的力量遠遠比不上對方,就算他幫不上忙,他還是想站在他的身邊,只是這樣而已……
「只是不想看見你受傷……」
聲音細弱如蚊,扉空輕輕的握著手。
過去的生活使然,讓他早已習慣將任何心事藏進心裡,不顯露任何真正的想法,因為沒人教他如何去表達,沒人教他如何卸下心防。
但從某個時候開始,他試圖去表達自己的想法,試圖去接觸想接觸的事物,若沒有這個人,他一定沒辦法真正的去踏出那一步,並走到現在。
手被一雙獸掌給牽起,扉空呆愣地看著繞到他前方來坐著的伽米加,那雙獸眼映滿著溫柔笑意。
「等了那麼久,終於等到這句話了。」伽米加認真問道:「扉空,你喜歡我嗎?」
扉空一愣,唰的一聲臉瞬間爆紅,慌慌張張的喊:「你、你到底在問什麼!」
「說謊也沒用喔,那東西可是反應的清清楚楚。」伽米加往旁邊一瞧,那代表親密度的愛心數值突然上升一點,到達了百分之百。
愛心爆出煙火,慶祝這令人可喜可賀的時刻誕生,還自帶歡呼音效。
「你、你你你你──」你不出一個下文,實在是因為扉空現在腦筋一片空白。
誰知道他的底竟然會因為一條紅線和這該死的親密度愛心而破功。
扉空惱羞不已,更恨不得現在旁邊就有個洞可以讓他鑽進去躲。
「好了好了,那顆心都快被你看出一個破洞了。」伽米加直視著那雙因為他的靠近而變得游移不定的漂亮眼眸,笑著說:「還是你很討厭我?」
「……超級討厭。」
嘴裡說著討厭,但那越來越紅的臉可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厭惡的意思。
伽米加笑著,傾身往前,縮短自己與扉空的距離。
差點就要親吻到的距離讓扉空心跳加速,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但他卻無法推開對方。
「……我當初真不該選擇獸人這種族,連親吻都做不到呢。」
嘆息從前方傳來,扉空睜開下意識閉上的眼,還沒看清楚伽米加的表情,就被他擁入懷內。
耳朵貼著胸口,強而有力的心跳透過衣料傳來。
扉空垂下眼,感受這擁抱帶給他的溫暖。
「剩下的等現實見面之後再繼續吧。」
「你、你胡說什麼……」
「還是你想要現在就來?雖然我是不反對。」
「誰、誰要和你來……」
「難道你要我去和別人來嗎?」
「你、你……」聲音逐漸降緩,最後咬牙吐出兩個字:「你敢!」
看似威脅的話語卻讓伽米加笑了,他輕輕撫摸扉空的後腦。
「等我去找你,情人節我們一起過吧。」
扉空沒有回答,只是帶著冰晶象徵的耳朵一片通紅,再也掩飾不了真正的心意。
──他期待著與他一起度過的情人節,這話他絕對不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