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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了，那麼等手術結束後我會過去看看，艾莉那邊就先麻煩你了。」林泉和掛上手機，長吐一口氣。

　　「你說誰要動手術？」

　　身後傳來的詢問讓林泉和嚇了一跳，轉身直看著站在樓梯口的瓊特──瓊特臉色相當難看。

　　林泉和像是沒事般的收起手機，敷衍帶過：「不重要。反而是妳，站在那裡怎麼不出聲？」

　　要是真讓瓊特知道是林艾莉要動人工聲帶重建手術，那麼她肯定會去阻止，說什麼也要拖到中午手術過後，只要手術成功結束，那麼就算瓊特想鬧也沒辦法，事成定局。

　　瓊特鼻哼冷氣，「別想呼弄我，我剛剛都聽見了！有家不回就算了，居然還跑去動手術自毀前程，開什麼玩笑！我現在就去把她帶回來！」

　　瓊特氣呼呼地抓起鞋櫃上的車鑰匙就要出門，卻被林泉和一把拉住。

　　「別鬧了，妳明知到艾莉有多希望能動這手術，卻因為妳那偏執又扭曲的執著才一直耽擱，妳真想毀了妳女兒的一生是不！」林泉和說到最後也動氣了。

　　從簡家離開後，他仔細的想過簡欣兒的話語。

　　確實，一直以來為求家庭和諧他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瓊特卻是掌控欲越來越強，在她眼裡女兒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維持這得來不易的光鮮亮麗，林艾莉是被逼到何種地步才會有那種死心的眼神，一個家若是讓孩子失望透頂，那麼這個家也沒有繼續維持的必要，因為對孩子而言，這家已不再重要。

　　瓊特把林艾莉逼到極限，他沒辦法再裝做沒看見，所以當他因林艾莉未去學校而打電話給簡連，從簡連口中了解林艾莉準備動手術的行動後，他就請簡連代替他陪伴在林艾莉身旁，直到手術結束。

　　而他的任務就是不讓瓊特發現這件事情，只是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瓊特一把甩開林泉和的手，指著他咬牙切齒，怒斥反駁：「想毀掉艾莉一生的是你！你真以為現在在這社會光靠技藝就能出人頭地，除了要有才華，還必須要有能在萬千相同的人裡凸顯出自己不同的地方，當別人對你產生同情，你的光芒才能更加顯眼，才能與眾不同！」

　　林泉和無法理解瓊特的扭曲言論，爭駁：「妳就不能多相信艾莉一些嗎！」

　　瓊特雙手環胸，諷刺道：「我相信有用嗎？要這社會看見才有用。」

　　這就是現今的社會，每戶人家的孩子幾乎都學習差不多的東西，每十戶裡就有一戶請家教學習樂器，更別說整座世界集合起來有多少人，光靠才能是沒辦法長久，就算琴藝再怎麼厲害，過一段時間，有更耀眼的人取代而出，那麼前位子的那一位就會被人給遺忘，但若是觀眾的心裡擁有「同情」那就不同了。

　　人類很奇妙，認真展現在眼前的東西不會去注意，但只要那件事情裡有足以讓自身產生同情的成份，那麼就會停下來注目，並且廣大宣傳。

　　她只是看清這個點罷了。

　　「如果艾莉的價值消失了，我們現在的生活也會跟著消失。」

　　他們能過得富裕，不得不說是林艾莉撐起，如果林艾莉失去了能讓別人產生同情的地方，那麼空有一身技藝，在舞台上是沒辦法持久。隨之而來的光鮮亮麗也會消失，要她回去過往那種連手術費用都難以負擔的生活，失去這一切，她不要！

　　林泉和難以忍受的問：「到底是名聲重要還是女兒重要！」

　　瓊特並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深吸一口氣，抓起車鑰匙就穿鞋往門外跑，林泉和上前去拉，卻被高跟鞋踩中腳而痛到鬆開手，瓊特也趁這時推開自己的丈夫，坐上自己的車，引擎輪轉，瓊特開車離開。

　　林泉和不敢耽擱，顧不得腳痛，一跛一跛的跳著回到屋內拿起自己的車鑰匙，來到車旁開門坐進車內，發動汽車追著開去。

　　林艾莉穿著一身病服坐在床邊，瞧了眼坐在椅子上雙手交互緊握、坐立難安的簡連，她將手放在簡連的手上。

　　與自己冷性體質很不同，就算不是掌心，簡連的手依然可以感受到相當的暖度。

　　林艾莉覺得很好笑，『為什麼你比我更緊張？』

　　簡連也覺得自己比當事人還要緊張的模樣很矬，但就是無法克制住自己的心情，這還是他第一次有這種不知所措的感覺。有緊張、害怕和欣喜，希望手術能順利成功。

　　「妳要先喝點水嗎？」想來想去，簡連只能想到這句。

　　林艾莉搖頭，放在簡連手上的手指縮起，輕握，『別擔心，很快就會結束了。』

　　簡連苦澀一笑，「這句話應該是要由我來跟妳說才對，等手術結束，一切都會變得更好。」

　　林艾莉點了點頭。

　　房門傳來輕敲，護士走進病房，「林艾莉小姐，要準備動手術了，請跟我來。」

　　林艾莉拔下貼片，將平板放在床上，和簡連一起在護士的帶領下往手術室前進，走廊上有一些來去的病患與家屬，大廳迴盪廣播。

　　腳步停在手術室的門前。

　　『連東你……』

　　無聲的話語到一半就打住，林艾莉搖搖頭，改說：『謝謝。』

　　這次簡連看懂了，他微微一笑：「待會兒見。」

　　『嗯，待會兒見。』

　　將眷留的視線摘離，林艾莉正要跟護士進入手術室，沒想到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至近的傳來，當林艾莉意識到時，右手已被人猛扯住，前進的腳步也因此向後退離。

　　林艾莉回頭，訝異不已的看著一臉憤怒的瓊特。

　　「跟我走！」

　　瓊特鐵了心的要帶走林艾莉，不顧旁人的異樣眼光就要把林艾莉拖走。

　　手被扯得痛，林艾莉也是抓著自己的手腕想掙脫瓊特的可怕禁錮。

　　『放手！我不要跟妳回去！』

　　「伯母，請別這樣！」簡連趕緊上前將瓊特緊抓不放的手拉開，將林艾莉護在自己身後，試圖阻擋一臉扭曲的瓊特再靠近，一旁的護士也上前安撫瓊特的情緒。

　　他明明只跟林泉和聯絡，為什麼瓊特會出現在這裡！？簡連無法理解。

　　揉著手腕上的明顯紅痕，林艾莉看向瓊特，堅定道：『我非動手術不可，妳不能阻止我。』

　　「誰說我不能阻止妳！我是妳母親，我有權要妳停止手術，帶妳回去，這醫院要真敢替妳動手術，我就告死他們！」嘶聲吼完，瓊特指著簡連，威脅道：「還有他，林艾莉，妳敢再不聽話，我絕對會把這筆帳算在他頭上！」

　　林艾莉被瓊特的話激怒，一反剛剛及想逃開的姿態，她毫無畏懼的站到簡連前方，咬牙護道：『這件事和他沒有關係！為什麼妳會變成這樣，要是以前的妳絕對不會說出這種話！』

　　過往的他們雖然沒錢，但卻擁有人人羨慕的溫馨家庭；現在有了一切，母親卻走樣得可怕，讓她心寒，讓她畏懼，瓊特的眼裡看不見她真正想要的，只看見眼前的生活，死抓著不願放手。

　　擦著紅色指甲油的手指縮起緊握，隨後緩緩鬆開，瓊特收起原本的憤怒表情，她走上前，將手搭上林艾莉的肩膀，力道雖柔，卻可明顯看見那陷進衣料的指爪所隱藏的情緒，瓊特露出表面溫和、實質卻扭曲不已的微笑，聲音宛如惡魔的讒言：「艾莉，媽媽這樣也是為妳好，不管妳怎樣誤解我都沒關係，但妳要知道，如果妳真動了手術，妳失去了讓人同情加分的那份價值，那麼妳就跟普通人沒什麼兩樣，就算妳小提琴再怎麼的好，扔到滿滿的人群裡也不會有人看見，光芒這種東西，只要一塊布蓋下來就會消失不見……」

　　一股力道傳來，瓊特感覺手中一陣空，她瞪著出手將林艾莉拉離自己身前的簡連。

　　「伯母，請您別對艾莉說這種話，您應該要比任何人都要相信她的才華才是，而不是一直否定……」手被人握住，簡連停下未完的話語，低下頭，看見的是林艾莉朝他垂了垂眼，那雙眼裡沒有因為自己母親話語而受傷，反而有另一股堅定。

　　林艾莉回頭重新對上瓊特的眼，堅定道：『就算如此，我還是要動手術，這次我要自己決定我的人生，不論結果如何，是福是禍由我自己承擔。』

　　「妳知道妳自己在說什麼嗎？妳真是……」激動的話語因手臂被人一拉而停下。

　　終於追著趕來的林泉和喘息著，抓著瓊特的手，滿腔情緒隨著壓低的音量而出：「夠了，別再鬧了。」

　　「我鬧什麼，我是為了我們家呀！艾莉她要做傻事，你要跟她一起犯傻嗎！就算清醒的只有我也無所謂，我非帶艾莉走不可！」

　　瓊特欲想再上前抓人，卻被林泉和用力抓住雙手，猛力一晃。

　　「我說別再鬧了！」

　　重聲一吼，終於讓瓊特的激烈行為安靜下來。

　　不只瓊特，林艾莉也被嚇了一跳，這是她頭一次見到溫和的父親將情緒如此表於顏容的模樣。

　　「以前我們窮，不得已才沒辦法讓艾莉動手術，後來我們家有能力讓艾莉動手術時妳卻死活不肯一直說著同情、說著價值……一個孩子因為意外而沒辦法再開口說話，這樣的心情妳到底有沒有好好想過！」

　　他一直很後悔那天為什麼會開車載著他們一起出遊，為什麼那天要讓艾莉坐在前座，若不是這樣，他們這家人也不會面臨這麼大的變故，瓊特在不斷的治療裡磨去原有的心性，艾莉則失去了聲音。

　　「艾莉她扛起了這個家，但妳呢？妳有好好地稱讚過她一句，或是好好的聽她拉過一首曲子嗎？妳沒有，妳只想著如何將艾莉推上更高點的位置，卻從沒問過她到底想不想要這樣的生活，妳在乎的只有妳自己，因為妳怕妳會失去現在的好生活。」

　　瓊特深吸口氣，不甘的抿起嘴，瞪著指責自己的丈夫。

　　林泉和則像是要將長久來的隱忍全說出來般的繼續道：「以前我容忍、不干涉妳的所為，是為了維持一家和諧，也是我對妳的虧欠，但這次我沒辦法再繼續裝作沒看見，我不想等到艾莉對我們這個家徹底失望後才來後悔，她要做的事情，妳不同意也無所謂，還有我在，這手術是我同意進行，若妳要繼續鬧，那我也不會眼睜睜放著不管。」

　　擺明立場，林泉和堅定得不容反對，這讓瓊特氣結，想回嘴，卻又礙於林泉和頭一次完全表露的威嚴而忍氣吞聲。

　　「艾莉。」

　　林艾莉望向自己的父親，只見那張疲憊的臉龐露出溫和，沒有多言，只有一句：「放心去動手術，我在這裡等妳出來。」

　　林艾莉交握著雙手，點了點頭，再與簡連對看一眼，她轉身跟隨護士走進手術室。

　　她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這次，換她自己決定她的人生。

　　「等等！弟弟，等一下！」簡媽提著一個保溫鍋從廚房跑出，來到玄關交給簡連，叮囑：「這湯順便拿過去。」

　　簡連接過保溫鍋，「那我出門了。」

　　「好，路上小心。記得幫我跟艾莉問聲好。」

　　簡連笑著點頭，離開家門來到摩托車旁，將保溫鍋掛吊在側勾上，他戴上安全帽，在車庫門開啟的同時騎駛離去。

　　約近一小時的車程，簡連來到了醫院，並將摩托車騎進停車場停放，摘下安全帽放置好，他提著保溫鍋往門口走去。

　　自動門開啟。

　　簡連穿過大廳，搭著電梯來到十一樓，往左手邊的走廊一路走去，經過一間間的病房，兩道熟悉的人影映入眼簾，他趕緊上前禮貌招呼：「伯父好，伯母好。」

　　林泉和向他點了點頭。

　　瓊特似乎還是心裡有疙瘩，雖然沒像之前一樣對簡連說出一串難聽話，但還是擺出臭臉面對。

　　林泉和無奈的嘆了口氣，隨之向簡連比了比病房。

　　「艾莉在裡面，進去吧。」

　　簡連表示感謝的點了頭，尷尬的看了瓊特一眼，他轉身走進病房，原本空蕩的隔壁病床有位年輕女性正在翻閱漫畫。

　　來到林艾莉的床邊，簡連拉過椅子坐下。

　　林艾莉靠著枕頭的墊枕靠在床頭，或許是因為昨天才剛動完手術，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疲憊懶散。

　　「還好嗎？」

　　縱使臉色略顯蒼白，林艾莉還是微微點了頭。動作不敢大，因為只要微動，喉嚨的地方就會有些略疼的不舒服。

　　知道林艾莉是在逞強，簡連也沒戳破，只是將放在櫃上的保溫鍋打開，說：「我媽讓我帶些雞湯過來，要喝一點嗎？」

　　林艾莉搖頭，比手劃腳，只是比劃簡連看也看不懂，林艾莉看簡連一臉困惑的模樣，她拿起旁邊的平板，將貼片貼上自己的太陽穴，接著將平板的螢幕轉向簡連：『謝謝你們的好意，不過醫生有交代，這一個禮拜我只能吃清淡的流質食物，所以……抱歉。』

　　看見林艾莉面露歉意的模樣，簡連趕緊搖頭安慰，「不用道歉啦，小事情，雞湯的話給伯父和伯母喝也行呀。」

　　簡連將鍋蓋蓋上，重新坐下。

　　「醫生有說妳什麼時候可以開口說話嗎？」

　　『一個禮拜過後可以正常進食，但發聲還是要一個月後，等聲帶與組織完整癒合後再嘗試會比較好。』

　　「一個月？那還好，我本來以為要等上三個月呢。」簡連咧嘴一笑，「我很期待一個月後的到來呢。」

　　想到一個月後就能聽見林艾莉的聲音，簡連相當期待，同時的，他也想到了一件事情，將腳邊的紙袋提起交給林艾莉。

　　「這給妳，慶祝妳手術順利完成的禮物。」

　　『這什麼？』

　　「妳看看。」簡連不說明內容物，僅是神秘一笑。

　　林艾莉好奇的拿出紙袋內的紙盒，從盒面的透明片可見盒裡有個像是護目鏡和電子手錶的物品，她將紙盒轉面，盒面印著一套遊戲軟體的名稱，林艾莉望向簡連，不明白對方送她別套線上遊戲的設備要做什麼，要她自己一個人去玩她也提不起勁。

　　「我打算離開夢境，到這款新出的線上遊戲裡去玩。」

　　他希望從頭開始，在一個新的地方，重新建立起他們的基礎，正如她獲得新生一樣。

　　『柳命他們呢？』

　　「我和大家討論過，除了雛夜決定要留在夢境，其他人都說會考慮看看。妳願意陪我一去嗎？無聲。」詢問滿懷期待與懇切。

　　漂亮的睫毛輕垂，林艾莉看著紙盒上的字體，思考著。抬眼一瞧，只見簡連似乎因為她遲遲沒有給予回應而顯得有些緊張，心裡小小笑著，她終於不再捉弄簡連，舉起平板──

　　『我們一起去吧，新遊戲。』

　　看見回答，簡連露出大大的笑容，用力點頭，「嗯！一起去吧。」

　　數個月後──

　　清晨的街道只有屈指可數的交通工具在路上行駛，一輛摩托車騎過空曠的街道，來到某處住宅前停下，騎士撥打簡訊，沒多久，緊閉的門扉打開，林艾莉揹著一把小提琴來到簡連身邊。

　　『你要帶我去哪裡？』

　　半年前林艾莉雖然動完人工聲帶重建手術，但不知道為何，她遲遲無法發聲說話，傷口癒合的狀況良好，檢查也毫無問題，醫生只能將問題歸類在心理因素，雖然心裡對於聲音抱持著期待，卻也有害怕改變的膽怯相隨，當時簡連和林泉和一起聽到時是有些不知所措，倒是瓊特卻鬆了一口氣。

　　要改變一個人也不是那麼的容易，這段日子在林泉和的勸說下瓊特總算勉強接受林艾莉動手術的事實。

　　在等待的時間裡，簡連常來找林艾莉，也因為如此，學會了讀唇語，基本交談還可以，至少以後不用再麻煩平板出場──雖然有時還是會會錯意。

　　「最近發現的好地方，到了妳就知道了。」簡連邊說邊將安全帽遞給林艾莉，待她戴好安全帽、坐上摩托車後，便驅動摩托車往目的地前進。

　　沿著市區的主要幹道一路來到郊區公路，景色從滿是建築的城市變成了泱泱大海，在清晨的陽光照耀下，大海染上粼粼金光，猶如美人魚的魚尾鱗片，閃亮得漂亮。

　　在路邊空地停下，林艾莉跟著下了摩托車，將安全帽解下放置於座墊上，來到護欄邊扶著遠眺。

　　海風迎面拂來，吹動攏長的奶金捲髮，空氣中有種夾雜夏天氣息的清涼味道，林艾莉相當喜歡這裡的風景。

　　「之前和其他人一起玩時發現的，妳不覺得這裡很適合拉小提琴嗎？」

　　林艾莉一愣，笑著點頭，在簡連的幫忙下拿出琴盒裡的小提琴，優雅的架上肩膀，弓與琴拖拉，在遠處傳來的鷗鳥鳴語的相伴下拉奏出一首短版的輕快古民謠。

　　活潑的琴聲配上浪打的景色，白色泡沫宛如跟隨節奏般的一拍一拍的擴散，簡連將視線從林艾莉身上抽離，放眼水色，靜靜寧聽那自己一直嚮往的演奏。

　　一曲奏畢，簡連也給予鼓掌。

　　雖然觀眾只有一人，但林艾莉還是很開心，她將小提琴收回琴盒裡，暫放在摩托車上。

　　看著青年的背影，林艾莉的眼咕嚕一轉，她來到簡連身旁，並向他招了招手，抬起握著的右手，要對方靠近觀看。

　　以為林艾莉真要給他看什麼東西，簡連也沒多想就傾身靠近，沒想到下一秒林艾莉突然墊起腳，就這麼張開雙手抱住他的頸部，靠在耳邊的嘴唇輕輕開闔，生澀的女聲從嘴裡吐出，溫柔地喊出名字：「……簡連。」

　　胸口的地方出現從未有過的鼓動，是情緒交纏的聲音，簡連沒想到會突然聽見林艾莉開口說話，他本來以為還要等更久更久……

　　其實林艾莉早就能發聲說話，只是因為剛開始有些不得要領要很用力才能說出一個字，後來逐漸習慣用聲帶，但咬字卻很不準，雖然聽別人說話覺得很簡單，但變成自己要說話卻很難，她也不想用不正確的發音來向簡連說出第一句話，她希望自己能完美地喊出簡連的名字，還特地去學正音，也隱瞞簡連她已經會說話的事實。

　　要是跟簡連說了，簡連一定會說他不介意，要她說個幾句來聽聽，她才不想用怪怪的音詞來跟簡連說話。

　　簡連感覺眼眶有些熱，在自己來不及阻止的情況下就這麼落下淚來。

　　男生哭泣都會覺得自己很遜，但簡連根本想不了那麼多，因為比起在意自己丟不丟臉，他更沉溺於那股感動到令他哭泣的欣喜。

　　他舉起強而有力的雙臂回擁住懷中的少女。

　　隔著少少的布料，貼在簡連胸口的林艾莉可以聽見那跳動得快的心跳，頭頂傳來大男孩哭得唏哩嘩啦的聲音，雖然不該這樣想，但她覺得有些好笑。

　　為了她的一句話而哭成這樣的簡連，她真的，非常喜歡。

　　藍天白雲，太陽高升。

　　將一切照耀得如同初生般美麗，正如簡連說的，她相信未來她會更好。

（完）